地去扯沿途那些花花草草,还随意将它们的残骸扔在青石路上。
不过在半路她就不巧遇见了从她哥所居住的东院出来的喜婆和几位丫鬟。
月色如水,将院子里花花草草照的一清二楚。江采采小心翼翼地缩在那黑漆漆的嶙峋怪石后面,听着那几位丫鬟脚步越来越近。
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那位新少夫人真是可怜,也没个陪嫁丫鬟婆子,就孤零零一个人……”
“可不是嘛。咱们这才两三个人过去伺候她都受宠若惊,不适应。这就叫咱们出来了,那么她在定远侯府这么多年……”那其中稍微年长一点的一位丫鬟边走边叹息。
不过短短半日相处,她们对这位新进门的少夫人莫名生出了一种怜惜以及亲近感。
那位跟着出来的王喜婆最近信佛,喜欢念叨因果轮回,闻言眉眼笑得皱成一团:“老人都说百年修的共枕眠,少夫人以前受的那些苦楚啊,定是为了遇见江大人种下的因。这今后的日子,定会和和美美,结成善果。你们啊,也就不用操那些心……”
念叨声越来越远,隐约还能听见有位活泼的小丫鬟止不住地附和着,还缠着要王喜婆给她介绍位良人……
江采采等到院子又恢复了只有蝉鸣聒噪声才慢慢从石头后面站起来。
不远处的东院依然灯火通明,却安静异常,似乎里面的下人都撤了。
江采采摸了摸袖中的鸡腿,尚且温热。
她有些犹豫,鬼使神差地想去瞧瞧她那位嫂子。听后厨那位烧火婆婆说,新娘在出嫁那一天最是明艳动人,举世无双,可她还从未见过。
那怎么行呢?她可是……是江采采啊!
脑中阵阵刺痛,似乎在提醒着什么……却是记不得了。
夜色愈深,晚风浅浅撩动着东院后的那片树林,沙沙作响。
江采采站在青石板的岔路口,踯蹰不前,一边是灯火通明的东院,一边是昏暗冷清但是可能有大黄在等她的西院。
江采采当然是选择大黄了。毕竟……毕竟它没有新娘子好看!
她蹑手蹑脚地从东院前那挂满红纱的暗影下走过,连发髻乱了也不在意,溜了进去。
江厌向来不喜热闹,所以东院里伺候的人很少,加上这新娘子也不让人在旁候着。
因此这里现在空空荡荡,让江采采轻而易举地进了那装饰华丽的新房。
屋内红烛高照,使那绣花的绸缎被面有了流光溢彩之意。而那铺满红枣、桂圆、花生、莲子的喜床中间,端坐着一位蒙了喜怕的人。
红烛泣泪,低垂的幔帐被映得朦胧半透,一股暗暗异香在室内缓缓弥漫,令江采采生出慵懒倦怠之意。
她自从进了这新房就生出沉沉睡意,浑身瘫软无力。
江采采晃了晃头脑,想要清醒一点,双脚却和着魔似的向着喜床方向走去。
在这过程中,那位新娘子一直很安静,仿佛不知进了人。
或是以为进来的人是她夫婿,所以娇羞不语?
江采采不知。
看着红绸披挂的喜床,以及那满是象征多子多福的花生等,她心生退意,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而在距离喜床不过两三尺时,江采采的癔症似乎又犯了。
左脚绊着右脚,她双手在空中徒劳抓了两下,在平地摔之前抓了个垫背?
只不过是一块绣有银丝的红色绸缎——江采采还是摔得结结实实。
疼痛让她清醒了些许,愤恨地扔出手中的那红色绸缎,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没想到抬头就撞见一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江采采愣了片刻,瞬间就将头埋了下去,将自己环绕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浑身微微颤抖,如同一只垂头丧气的鹌鹑。
李怀慈饶有兴趣地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这大概是江厌那位痴傻的妹妹。
江厌不愧是翩翩君子,诚不欺他——他这妹妹确实看着挺好骗的。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一抹银辉悄悄从窗楞边爬进来,如同专程来看戏。
江采采紧紧扒着身前那一小块地方,心中又后悔又觉得不虚此行。悔得是刚刚她似乎不小心扯掉的是新娘的盖头,江母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恼怒。
而刚刚惊鸿一瞥却又让江采采觉得不虚此行。
黛眉轻染,朱唇微点,却已是海棠醉日之色,甚至令满头熠熠生辉的金银珠翠都失了色。
美人如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只是,这……美人怎么……是男的?江采采蓦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