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是当年陆家那场权力斗争的失败者。
在旁人口中，他在陆家已无立足之地，只能靠着读过的那点书，在学校里混口饭吃。
宁榆桐不这么想，陆观颐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已成为北传的教授，学术成就享誉国际，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成功。况且陆家又未将他扫地出门，他仍然出现在各种家族间的社交场合，被人尊称一句□□先生。
“四叔，”宋憬在旁边开玩笑，“你怎么只和桐桐打招呼，都不理我的。”
“哎呀，没认出来，”陆观颐忍俊不禁，“我以为是莉莉·柯林斯呢。”
宋憬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把红酒洒在裙子上。
“小宋憬最近在忙什么？”
“刚被我爸从公司赶出来，接下来准备去母校食堂卖双皮奶。”
宁榆桐时常震惊于宋憬离经叛道的程度，比如现在。
这边陆观颐和宋憬聊起来，宁榆桐便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无奈未找到姜亦清，却无意间与一青年才俊对视。
她几乎是立刻就移开了眼。
说毫无波澜是假的，毕竟那些幸福与伤痛都真切存在过。
宁榆桐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趁着服务生没发现，以添酒为由回到楼上，寻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窝着。
她说不清自己在躲什么，明明当初分手时也没有闹得很难看，如今一碰面却本能地避之不及。
宁榆桐所在的位置斜对着楼梯，她以喝酒为掩饰，目不转睛地盯了许久，好在那人没跟上来。
酒意渐渐上涌，宁榆桐有些偏头痛，支着下巴小憩，恍惚中看见有人向她走来。
她有一瞬间的紧张，转念想来那人穿的是白衣服，而眼前这个人穿了一身深咖色，复又松懈下来，闭上眼懒得理会。
“醉了？”
是熟悉的声线，清清朗朗的，好听得很。
宁榆桐半阖着眼，神志不很清醒地抬头，男人很高，她脖子都仰痛了。
“关你什么事？”
冷淡的声音里夹杂了醉意，不太能唬得住人。
男人叹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关切：“怎么喝这么多，心情不好？”
宁榆桐看过去，暗光下，男人的侧脸好看得像一幅画。
她这时才认出来：“姜亦清……”
应该是有问题想问他的，此刻却脑子打结，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
只闻到他身上好香，不知道是喷了什么香水，清甜的椰子味道，让她感到舒服又安心。
宁榆桐凑近些，下巴压在姜亦清肩上，说话含含糊糊：“我很生气……真的。”
“嗯，”姜亦清顺着她的话，“为什么生气？”
宁榆桐想了半天：“……不知道。”
姜亦清无奈低笑，一只手托住她的脸，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近乎是哄着问：“楼上有房间，送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宁榆桐闭着眼摇头：“我想回去，头疼。”
姜亦清伸手将她垂落在脸上的发丝捋到一侧，指尖拂过她的皮肤，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热度。
他有些无所适从，恍惚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宁榆桐也是醉醺醺的，只是不像此刻这样柔软。
那时她美得锋芒毕露，眼底傲气一览无遗，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现在是成熟得多了，已经能够很好地掩饰情绪。
“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没法现在离开，”姜亦清很愧疚，“要不我给大哥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你？”
“别，”宁榆桐妥协，“我上楼等你吧。”
姜亦清把她送到房间，打开空调，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才离开。
宁榆桐沾床就睡，或许是醉酒的关系，做了许多混乱无章的梦，害她在梦里哭一阵笑一阵，累得很。
醒来头痛欲裂，满室黑暗，只有门缝里传出一丝光线。
宁榆桐睁着眼发愣，一时没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直到房门被人推开，她看到姜亦清拿了个马克杯走进来。
哦……她是在等他来的。
“几点了？”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快两点了，”姜亦清来到床前，将杯子放在床头柜，“头还疼不疼？”
“疼……”宁榆桐虚弱地嘟囔。
她坐起来，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你才忙完？”
“忙完很久了，回来的时候看你睡着没叫你，”姜亦清将杯子递给她，“把这个喝了，会好受一点。”
宁榆桐接过，掌心传来热乎乎的温度，入口满是蜂蜜和苹果的香气。
她喝得很慢，姜亦清默默在旁边等她喝完，然后拿起空杯子出去，走到门口时被宁榆桐叫住。
“姜亦清，你今晚为什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