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孩子,憔悴的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凤阁。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明黄色的影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每靠近一步,空气中的檀香就浓一分,就在他跨门而入的那一刻,远处传来一声嘶吼。
香炉里的烟定住了,时间停止了。
烟雾再次流转起来时,破门而入的不在是明黄色的陛下,而是容颜妖艳如鬼魅的男子,提着一把滴血的剑一路杀了进来,散落的青丝与他的衣摆的金纹交相辉映。
他站在床前冷眼看着昏迷的男孩和哭泣的妇人,就像看着曾经遥不可及的梦一般,仙子说,幻境里一切都是虚无。
都是骗人的。
惊雪棠提起剑直接砍了下去。
整个凤阁变成抽抽打打的,最后碎成一地星星点点。
可一转身,幻境又变了。
“娘娘,有人夜闯蒹葭殿。”李道容放下手中的绣衣,不知是谁敢在宫中肆无忌惮。
不多会,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已经十一岁的惊雪棠眼眉如同万波江水携带一池春色铺面而来,他身形消瘦一身常服尽管洗的发白,却也干干净净的,全然不见一丝狼狈。
“母亲的后位早已废了,人也精神失常了,她挡不了谁的路,贵妃何必非得下死手。”
原来是来质问的。
“殿下说的好没道理,明明是废后发疯推到了我儿,慕莲的膝盖都红肿了,本宫这才罚她五十廷杖。”
她的慕莲还是一个小孩子,却被那个疯子吓的现在还在病床上,身为母亲,她如何不心疼。
“是慕莲弟弟先逼我下跪,这才让母亲受了刺激。”
“殿下,此话慎言。”
李贵妃打断了他的话,兄弟不睦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是孤说错了,可到底事情因孤而起。”
“都说母债子还,五十杖她受不住的,孤可以。”
惊雪棠说的平静,眼都不起一丝波澜,丝毫不知五十杖足以要了一个成年壮士的命,更别说一个孩子。
李贵妃有点诧异。
“殿下是和疯子呆久也疯了吗?”
尽管他母族被屠,玉后被废,也不得陛下宠爱,任由他被满宫欺负,可惊雪棠依然是太子,再说人人都知道他得了怪病,每个月都要吐血,太医也说活不了多久......
这太子之位到底是属于她的慕莲,何必现在脏了手,坏了名声。
“孤没有疯。”
“龙椅上的陛下,蒹葭宫的贵妃,朝中的大臣,不都在等着一个可以在宗法礼制上名正言顺的废除太子的缘由,现在孤给你们......”
“留她一条命吧。”
李道容真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些年无论怎么为难,可太子的品性,功课均让人抓不住一点错。
如今,为了一个废后......
“殿下真是好大的孝心。”
惊雪棠静静地看着李道容手边的新衣,惊慕莲从小穿的都是这个女人亲手缝制的,许久他说道:“功名利禄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倘若孤是贵妃的儿子,倘若贵妃有难,孤同样会放弃一切救您的。”
他说的莫名奇妙,李道容也听的可笑。
“殿下真会开玩笑,就算不记得自己的命格,本宫也要不起殿下这样的儿子?”这可是出生便被批命不祥的,连权倾朝野的玉家都被他瘟的死的死,疯的疯。
想给自己做儿子,也得看配不配。
她有儿子,她的慕莲儿,可是出生就被定命为福星。
远不是灾星能比的。
被人这样怼,惊雪棠也没有生气,他至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的,漆黑的瞳孔就像盛满星星的银河,不因一言一行而失去眼中光芒。
“娘娘,陛下来了。”
李道容皱起了眉头,她不可能真的打惊雪棠,陛下也不想承担杀子的恶名,可要放过玉花怜母子,她又有点不甘心。
她看着惊雪棠蓦然笑了出来。
李道容凑到他面前,拨开几缕发丝,又扯开衣领,在人进来之前,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谁知一下子跌倒陛下怀里。
“六郎,救救妾。”
“妾只是罚了废后一下,太子就发疯了,夜闯蒹葭宫,他要杀了妾。”说罢还把颈中的红痕和手腕的淤青齐齐凑在陛下面前。
“混账东西。”严厉的咳斥震的蒹葭宫都要抖上一抖,陛下的眼睛睁的像个铜铃,仿佛惊雪棠真的做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事情。
“孽子,是否夜闯蒹葭宫行不轨之事?”
“孤自小便没有穿过母亲缝制的衣服,贵妃可否为孤做一件?”
“孽子,是否对庶母不敬?”
“孤自小看慕莲生辰时,贵妃都要亲自放灯祈福,贵妃可否为孤放一盏?”
陛下既是君又是父,惊雪棠既是臣又是子,面对君父的质问,他却始终看向躲在身后的李贵妃......
也许是目光太过明显,贵妃皱眉了。
“确行不轨之事,也确实不敬,儿臣无话可说。”惊雪棠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驳,李贵妃说什么便是什么,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