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词将当初的茅草屋翻新,在院里住下,村中挑选最乖巧可爱的小辈给曲词送饭,陪她解闷。 “我喜静,你们回罢。” 还是当年那间西屋,甚至连窗外的树都完美复刻。只是房间里多了一面铜镜,哪有女子不爱美,曲大丫曾经也渴望拥有一面镜子。 年少时家里拮据,她买不起。后来……后来她被苦难折磨的面目全非,连水面倒影都不敢看。 曲词看着镜中人的模样,轻声道:“天子圣旨,令你重新回到生父名下,你可开心。” 铜镜里的人影模糊泛黄,平静无声。 村里人以为曲词至少会在村里待上一段日子,然而三日后小辈再去送饭,茅草屋已然空空。 曲由靖怔然:“这就走了?” 其他人沉默,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埋怨,失落,后悔大概都有。 忽然一道人影行来,村长大儿子道,“曲大夫临走前交给我爹一个木盒子,还请各位移步。” 或许是为了“曲大丫”名声,也或许是为了年少时曲氏族人送过的几次粮,曲词临走前交给村长一百两银子和两本医书。 村长也没瞒着,如实以告,按照曲词的意思,一半的钱分给曲氏一族,一半的钱办村学,买村田。收益用来帮扶村里的老弱。 村长话音落地,院子里陷入长久的静默。 几名曲氏族老羞愧掩面,再无一丝侥幸。这种给曲氏族人分配利益的事竟然交给村长。大丫是真的不信任族里了。 他们当年狠狠伤了大丫的心,大丫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其他曲氏族人也抬不起头,他们当年的确给大丫送了粮,可正经算来也不值多少钱,如今大丫几十倍的还回来了。 早知今日,当年该对大丫好些。可那时人人都觉得一个丫头没出息,给出去的东西都是有去无回,谁能大方的起来。他们也不容易。 村里其他姓的人家倒是很高兴,还有50两用作村里花费,觉得自己当年没看错人,大丫真是知恩图报。 人们心思各异,就在众人紧锣密鼓建村学,买村地时。两名衣衫褴褛的人闯进村子,把村头玩耍的孩子都吓哭了。 虎头揣着扁担带人赶去,才发现竟然是熟人。 “我大姐回来了,我要见她。” “大姐,大姐我错了,救救我,大姐求求你。” 曲仁量大喊大叫,曲小妹痛哭流涕,两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疼。 虎头冷冷瞧着,用扁担一头拨开曲仁量脏污的头发,退后半步。 无他,曲仁量的脸上有两道骇人的刀疤,伴着疯狂的神情,连虎头都有些震惊。 兄妹俩冲进茅草屋,曲小妹拍着西屋木门嚎啕大哭。曲仁量忽然蹙眉,这一幕有种莫名的熟悉。 只是上辈子蓬头垢面的是曲大丫,苍老狼狈的是曲大丫。 这个为弟妹奉献一辈子的女人老了,病了,没用了,被曲仁量冠以罪名赶出家门时,曲大丫也曾跪在她疼爱的弟弟妹妹脚边,一遍遍述说她没有虐待侄孙,恳求曲小妹帮她说一句话。 然而那时曲小妹踹开脏污的大姐,学着贵人掏出一块方帕,装模作样的擦擦手,再虚伪的道一句:“大姐,我也很难。” 曲大丫就这么被赶走了,她在破庙冻的浑身发抖时,回顾自己一生,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她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弟弟妹妹了。 “…大姐对不起…大姐救救我,我知错了…”曲小妹的哭声响在耳边。 曲仁量忽然踉跄一下,不对,现在是不对的。 他捧住自己的脑子,头痛欲裂,他前几日就该回来,可是路上被人敲了闷棍才耽搁。 此时曲词早就没影了。 “啊啊啊——”曲仁量痛苦大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不但把曲小妹震住了,还把赶来的其他人也惊住。 曲由靖刚要呵斥,曲仁量却推开他们跑走了。 曲小妹怔然,她仰着头双眼大睁,日辉刺的她泪流。忽然她对着众人嘭嘭磕头,“求各位叔伯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们了,再待在周家我会死的。” “求求你们……” 众人侧身,不敢受她的礼,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怎么救你?” “和离,我要和离。”曲小妹尖声道。 “可以。”村长叫上村中青壮陪曲小妹走一趟,当天就拿到了和离书,还把周老四揍了一顿。 晚上曲小妹躺在曲家的茅草屋里,整个人如踩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