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刀,便已是见不到明天太阳的人。 “喝就喝!老娘正好渴得慌!”全力喊出这句话,她又重重地咳了数下,一声比一声空荡,内脏里仿佛已被折磨无几。 她说这句话时,沈无淹并没有出声阻挠,明明鹤顶红喝下去,便无再活的可能。 如果只是想让她以死换解脱,他大可以一刀给个利落,再悄身撤离,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救人? 今夜的人怎么做事都如此不合常理?她一时半会恍如梦中。 装着鹤顶红的碗送上了塔顶,女子眉头也不皱一下,仰头就饮,莫名地生出几分豪侠之气。 鹤顶红喝了,沈无淹仍是不下,只说先放了李及双,他便不再叨扰。 倒有些像是李及双碍着两人逃亡了。 走的时候,李及双想过向李成检讨一辆车,但左右都开不了金口,便用臭脸对臭脸,相看两憎地离开了巴黄王府。 谁知府邸外早等着一辆破马车,仅有车架,那名破碎的翠衫女子正死死地抓着缰绳,伸长着脖子候着。 上了马车,换沈无淹去驱马,翠衫女子便抱着中毒的女子靠在一边,二人看起来相识,她先是抹了好久的眼泪,最后才冷静下来,连声说话安抚对方。 行到半路,翠衫女子像是终于看到李及双,开口说了一句话,像是问询什么。 只是方言难懂,且音调软媚,猜不出用意。 她被颠得周身不舒坦,只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提醒道:“听不懂。” 翠衫女子点点头,换了汉话来问:“你也是巴黄王的囚奴?” 她顿了顿,食指朝沈无淹一指:“今夜之前,还是他主子。到今夜时,差点是囚奴。” 沈无淹这才听到她的话,身子不由得僵了几分,但终究还是没有一个转身。 “你呢?”她问。 谁知翠衫女子只自怜一笑,摇头不答,低头去看怀中的人,用丝帕在对方额上来来回回地轻点。 李及双吃了瘪,只冷哼一声,暗道沈无淹这伙人,一个二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到了客栈,店小二已出来擦桌迎客了,她肚里窝着气,也不管其他人死活好歹,宽袖一甩,背着手就往自己的房间行去。 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被后厨的米香熏醒,两眼一睁,她忽觉自己饿得竟有精神。 于是麻溜翻身下床,清水胡乱扑了扑面后,便要下楼。 谁知一眼就看见沈无淹站在墙边,见了她立刻挺起身子问好。 她看见他便有些恼,便没好气地问:“有事?” 沈无淹摇摇头,“庚柔已无大碍,我怕你有事找,便在这候着。” 她一边听一边走,提醒他解释解释昨夜之事:“那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沈无淹跟着她的脚步停下来,不知是装傻还是真的没领会,想了一阵,才说:“昨夜多谢公主相救。” 他其实没听到她说什么,但看当时的形式,知道是她说动了巴黄王。 一幅怎么也不开窍的样子,她愤愤地继续走,到了台阶前,想到沈无淹的话,就问:“庚柔就是你昨天救的人?她不是喝了鹤顶红么?” 而且什么叫已无大碍?是死了的解脱的意思吗? 沈无淹明显跟她不是一个思路,还颇有些振奋地答:“是的,现下正休养,等她好了必定亲自来谢公主。” 她冷冷一笑,语重心长地劝:“不必了,你留在这好生照顾她,别把人弄死了,救出来多费劲。” 沈无淹这才听出她恼了,诚心解释:“昨夜之事来得太急,未能跟公主提前禀报,是在下失职。” 午时三刻,客堂里并没有多少食客,她径直捡了一张窗边的食案坐下,点了半斤酒和几个小菜,大有中午便酣醉之意。 沈无淹等小二走了,又补了几句赎罪的话,她抬抬手打断了。 说了这么多,一句话都不到点子上,要不是怎么也憎不起他来,她早就发火了。 “道歉我收下,更多的话不必多言了。我只问你一句,再没有别的话说了么?”她问,一只手指将桌上的酒杯拨来拨去。 午后的日光从窗缝顶漏下,在桌面留下一个斜斜的光刀,切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沈无淹仍是固执地坚持着,面上倒还是那副和易的模样:“那日在街上遇到燎叶,我的确没有认出来,并非在下有意隐瞒。其他的事,关乎他人生死,请公主恕在下无法相告。” 她默然不答,其实也能理解他的处境。 又请他在对面坐下,僵局